钱望舒急急戴上纱笠,告别了孙少珍,跟着梵华走下楼。
心中已是千帆过尽。
楼下景象却更是让她大惊失色。
哪个杀千刀的把自己尊贵的客人都赶走了?!
钱望舒正要撩开纱笠去质问掌柜,却见到大堂上明晃晃坐了一尊佛。
台上的戏依旧在演,正正巧是女妖现原形纠缠圣僧的那一段。
剧中肉麻又露骨的调戏之词咣咣撞击着钱望舒的脑壳,她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再看台下正中,官家静坐一旁,提着茶盏喝茶,目光沉静如水,仿若这些“污言秽语”并未过耳。
如果他盘数珠的手没有停下的话。
“你不是去云林寺了么?”钱望舒一句惊讶脱口而出,顾不得什么君臣之仪。
“现下回来了。”李慕乾答得四两拨千斤。
这不是很明显?
钱望舒撩开笠纱,光明正大同他说话:“那官家来我乐丰楼做什么,打尖还是住店?”
李慕乾轻轻扣下茶杯,抬眸看她,平静道:“接你回大内。”
个老子娘的,这和尚怎么耍流氓啊!
“李慕乾,你你有话好好说!”钱望舒吓得踉跄了一步,急忙关上了自己的笠纱。
想都不用想,周围一圈看客定是些羡艳帝后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表情。
“走了走了。”钱望舒不想再在自己的地盘丢人现眼,一手盖着自己的纱笠,一手招来清荷,急急往楼外的大銮舆走去。
圣人前脚落荒而逃,官家后脚缓缓起身,淡眸扫过戏台上的光景,背手大步离开了乐丰楼。
台上的清公子接过了李慕乾那一眼,只觉周身涌上一股寒意,唱词忽然停在了嘴里。
明明是淡漠如水的眼光,却让他深深品出了一些杀气。
这是钱望舒第一次乘坐帝王的座驾,却是如坐针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