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管事是个人精,再加上晋王流水式的往承恩侯府送礼,京里已经传遍了,来的路上他把事说给顾晏,这才有了进门这出话。
顾晏阴恻恻地道完,瞪了眼前方温着笑的人,撩开蟒袍后摆坐到榻桌前:“萧府的事爷可管不了。”他拽下腰上的荷包砸到榻桌上:“去买两口好棺备着吧。”
沈窈哪能真去接这包银子,她心里着急强压着情绪,起身倒了杯茶水递过去:“顾爷高才,还有能难倒您的事?”
“少来这套,晋王想谁死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,爷又不是神仙管不来旁人闲事。”
他推开眼前的杯茶,没好气的噎话回去。
那杯茶又回到他眼前,他眉尾微动斜侧眼锲而不舍的女人,可能是赶来的仓促,左耳上的锦鲤坠掉了都不知,只余一侧耳坠隐隐摇曳。
终是寒着脸接过那杯茶喝了下去,语气虽不善却有了攀谈之意:“东西已经入了你们府,圣上最厌朝臣与皇子结党,偏又赶在这时候,晋王行事张狂不是一日两日了,他有的是说辞替自己开脱,可你们确实收了礼,外面传的沸沸扬扬,这祸躲是躲不掉了。”
“我想把这些东西全卖了换灾粮,就已晋王名义捐出去,便是他知道也不好发难,只不过这些东西怕是无人敢买,所以…”沈窈往前看去,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,只张着眼这么望着人,补了句:“公爷大善,定不忍看着城外灾民析骸以爨。”
“……”
前方那人迟迟不说话,沈窈也不好逼太紧,站起身曼声道:“公爷还未吃晚膳?我去后厨给您备些可口的。”
刘管事从外间拿了干净的被褥进房,看样子爷今夜是不打算回府住了,他放好薄被后又换了熏香,见坐在塌上的人揉捏眉心,张口询问:“爷,您真打算插手此事?”
“爷不管谁管?没看她刚才都要哭了?”
刘管事心道平日也没见您这么好心过,要是帮了沈东家那可就是同晋王作对,凭白沾这么大麻烦,也不知道图什么。
图什么…他微鄂一瞬猛然醒悟:“爷,您该不会是看上沈东家了?”
上方人捏着眉心的手凝滞一瞬,没回应这话,从榻桌暗格里取出个红木首饰盒把玩在手中。
这是真看上了,刘管事心里细细过了遍自家爷近来的反常,打从跟沈东家合伙开始,就不太爱往花楼里去,即便是去也不过夜,府里那些姨娘更是沾不得身,沈东家前阵离京自家爷问了多次人回来了没,何止是看上了这是把人放心里了。
“爷,您要是喜欢何不直接纳了?”他并不觉得这话说的浮夸,沈东家虽是有夫之妇,可自家爷若有心要一人,有的是法子成事,试探着又问了句:“要不老奴替您张罗?”
“我纳她进府做什么?”顾晏瞟了眼刘管事,低头打开手里的饰品盒,里面躺着对赤金缠珍珠耳坠子,又把盖子“啪”的撂下,警告道:“管好你的嘴。”
刘管事不敢再多事,低下头赶紧道“是”,也不用人轰自己先行离开房。
顾晏脸上有些落寞,说没动过心思是假的,可他浪荡惯了又一身臭名声,人家也看不上他,府里一堆母亲安排的妾,上头还有个姑母压着,他的婚事哪由得自己做主,更何况人已成婚,哪会放着正头娘子不做来给他做妾。
后厨备着的菜并不多,沈窈想到顾晏喜辣,投其所好的做了三道菜,螺丝鸡,香辣花甲跟凉拌藕片,后厨这会儿没人,她自己找了托盘端着菜往包房走。
走的略急,带出一小股清风,跨过廊园入了正堂径直上了楼梯,她人微言轻只徒有几分小聪明,可这小聪明在上京权贵眼中就像个跳梁小丑不值一看,顾晏哪会看不出她这点伎俩,可他还愿意坐在这等着她备膳,已是给足了体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