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余四个孩子根本没像他一样直接都放进嘴里,而是小口小口的慢慢品尝。裴珩后悔了,他吃的太着急还没尝出味呢,就咽到肚子里去了。他舔着嘴唇走到裴沅面前:“沅沅,你这么吃不对,来哥哥教你怎么吃。”裴珩上手去抢裴沅的油渣,她侧着身子躲开。“我会吃,四哥就是这么吃的。”裴沅口中的四哥就是裴霖,此时正从房里走出来,见到裴珩与裴沅站在一起,紧跑两步拦在两人之间。“裴珩,说好的一人一块,你干什么抢裴沅的油渣?”“我没有,我是好心告诉她怎么吃。”他还想狡辩,可裴霖才不信他的话,拉着裴沅转身回了房间。裴珩馋的紧,追着裴老太太后面哭,说自己没尝出味。裴老太太心疼孙子,最后被缠的没招,趁没人注意,从油坛子里扣出两块塞到他嘴里。这才把这小祖宗的嘴堵上。熬完猪油就着锅底剩下的油星把野菜和肉末在锅里翻炒出香味,添上两舀子水大火烧开,沈花开把早就做好的面疙瘩倒进锅了。水再次沸腾,一锅香喷喷的疙瘩汤就做好了。撒了盐和葱花,冲着外面大喊一声:“开饭了。”一碗疙瘩汤裴家人吃的酣畅淋漓。“真香啊,许久没吃的这么畅快了。”裴老爷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,不禁感叹,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沈花开还有这么好的厨艺。一碗简单的疙瘩汤竟能做的这么香。裴老太太哼一声:“又是油又是肉的,可不香咋地,你让我做我能做的更香。”这个年月灶房就是女人的天下,掌管了灶房就相当于掌握了主事权。裴老太太觉得她要被夺权了。吃过晚饭,沈花开躺在床上犯困。裴彦端着水推门进来,她懵了一下,突然想起裴彦搬到这屋跟自己同住了。“我打算明天全家都上山去捡橡子。”沈花开迷糊的说。“可以,明早我去跟祖父说。”裴彦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放到二人中间。“这是婉儿给你的,你肩头伤了,清理一下吧,今晚我到娘那屋睡。”之前他也扛过大包,知道肩膀破了皮,多晾晾好的快。叮嘱完裴彦开门就出去了。沈花开看着帕子出神。随着衣服的退下,肩膀传来一阵撕扯痛。走了那么远的路还担着几十斤重的担子,她的肩膀早就磨破了。衣服粘在皮肤上,每扯动一下都像在扒皮。疼的沈花开冷汗直流。“花开,我进来了。”崔氏敲门进来就看见沈花开血葫芦一样的肩膀。当即就红了眼眶。“你,你这孩子哪有那么直接往下撕的。”抹了一把眼睛,她拿起帕子沾了水敷在沈花开的肩头。两个肩膀的衣服都湿透,崔氏帮忙脱下来。这一看她眼泪又止不住了,啪嗒啪嗒的砸在盆里。都露红肉了,没一块好皮,这得多疼啊。“娘,你看我这样解气不?”沈花开强扯出一抹笑逗崔氏,她这个婆婆哪哪都好,就是这眼泪太不值钱,说掉就掉。“浑说什么,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大的气,裴霖刚才都跟我说了,今天真是辛苦你了。”她没想到沈花开为了卖东西居然当众吆喝,这份勇气和决心让她刮目相看。若说崔氏以往对沈花开是既怨又怕,那么现在又多了一丝敬佩。“以前是我混账,娘您信我,我定会让全家过上好日子。”气氛到这了,不刷一波好感她沈花开今日的苦就算白吃了。“信,娘信你。”崔氏帮着沈花开处理了伤口,又怕她晚上不注意碰着,直接在这屋住下了。夜里睡的正香,就听到北面房子传来一阵阵的开门关门声。没过一会他们这屋外面就有人敲门。沈花开起来穿上衣服,崔氏已经开门出去了。“让裴彦带着裴霖去请胡郎中过来。”裴老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“怎么了?”沈花开开门出去,裴彦和裴霖也站在门口。“裴珩不知怎么了拉个不停,我看在这么下去容易拉坏了,还得找个郎中开副止泻的药才行。”裴老爷子面色凝重,这个家刚见点起色,就有事,老天对他们裴家真是心狠呀。“我跟裴霖去,娘你烧点热水加点盐和糖让裴珩喝下去。”这么拉一定脱水了,得及时补充才是。交代完沈花开拿着灯笼和裴霖往村西边走。胡郎中睡的正香被沈花开着急忙慌的拉到裴家,以为是裴彦怎么了,结果到了才知道是裴珩。此时裴珩已经拉脱水了,蔫头搭脑的趴在孟氏的怀里。胡郎中把了脉,看了舌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:“没大事,长时间不沾油水一下子吃太多了。”裴家众人皆松了一口气。这个小病挺大病死的年月,生一场病恨不得把全部家底都掏光。裴家可再养不起一个病秧子了。胡郎中从药箱子里拿出一包药粉活了水让裴珩喝下去。裴珩嫌苦咬牙不肯喝,孟氏和裴老太太哄了好一会也没见喝进去一口。沈花开累了一天,刚睡没一会又被叫起来,此时的起床气比鬼气都重。夺过碗,钳住裴珩的下巴直接灌。黑色的药汁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淌,呛得裴珩直翻白眼。孟氏和裴老太太见沈花开一脸的戾气谁也没敢多说一句。自此裴家孩子,谁生病了不喝药,只要说上一句“沈花开来了”都会麻溜的喝。“行啦,今晚多给他喂点水,接下来两天多吃清淡的少进油性就没大事”这种孩子拉肚子的事在村中时有发生,这年月家家都穷,一年熬不上一回猪油。就是熬了,那防的不止是老鼠还有家里的孩子们。总有那胆大又嘴馋的。村中的郎中用药都是自己上山采的,便宜!所以即便是半夜被叫起来,胡郎中也只收了十文钱。可这十文钱也是裴家全部的家当了,其中还有沈花开今日挣的三文。沈花开送胡郎中出门,裴霖心疼的咬牙,嘴上忍不住刺了两句:“裴珩,你这把可占了大便宜,即吃了油渣又花光了家里的钱。”大半夜的因为裴珩嘴馋大家都被折腾起来,孟氏有些心虚,但忍不住替儿子开脱:“你弟弟体质弱赶不上你们,三婶揍他。”孟氏当着大家的面敷衍的拍了两下裴珩的屁股以示惩戒。“这把遭罪了吧,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!”此时裴珩正是身心最脆弱的时候,娘不心疼他就算了,居然还打他。忍不住抱怨起来:“都是祖母给我的,那可是油渣,谁能忍住啊。”他憋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。裴老太太心虚的低头,她偏心三房不是一日两日,今日却因偏心让孙子遭了罪,她也懊悔。但她可是这家的长辈,她不能认错。“都怪那个沈花开,非得赶着孩子们在家熬猪油也不怪裴珩馋。”沈花开进屋的脚步一顿,怎么回事?这老太太的嘴又没把门的了是吧?